1999年3月4日晚上11点42分整，我正啃着一只没熟透的汉堡包，桌上的虎鲸钥匙扣忽然开始嗡嗡作响。那是个老掉牙的硬塑料小玩意——本来是黑白相间的，但颜色早褪成一种“被冲上岸的海鸥”式的色调。一只眼早已被磨得面目全非，另一只则卡通般地夸张鼓起，仿佛刚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。

“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我说，汉堡的碎屑一颗颗掉进键盘缝里。

出乎我意料，钥匙扣照做了。它的声音低沉，自带海底的回声。

“我是萨拉，洋流的守护者，”它朗声道。“唯有你，命运之主，才能将我放出来。”

“成，”我翻了个白眼，“所以你被困在这儿，是因为宙斯赌输了然后翻脸了？”

尴尬的沉默后，它说：“其实……是这样的。打德扑那晚，宙斯有个很糟的破绽——只要一诈唬(偷鸡)就会扯他的长袍。赫拉提醒过他，但他从来不听。”

钥匙扣指示我把它浸入“命运的盐水”里。我不明白这是什么，琢磨了一下，觉得大概就是我室友那瓶喝了一半的电解质饮料吧。等我把它往里一浸，液体像泡腾片一样滋滋作响。虎鲸的嗡鸣越发强烈，直到整个公寓都隐隐散发着海水的味道。

突然，四面墙像融化了一样，我站在一座巨大的海底圆形剧场中。海洋女神安菲特里忒现身，头戴后冠，神情略显不耐。

“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？”她叹气道，“你知道我们为了把这玩意儿赶走费了多大劲吗？”

虎鲸骄傲地挺了挺身子。“住口，女人！我现在就召唤撒旦！”

然后……什么也没发生。没有巨兽，没有风暴，连个气泡都没有。圆形剧场安静得有些尴尬。

我凑近些。“呃，这是你整的戏剧效果吗？”

钥匙扣咳了一声。“嗯，是这样……撒旦好多年前就走了。听说他加入了深圳的一家独角兽，做应用开发之类的。据说产品很‘颠覆’。”

就在这时，我室友拎着那瓶电解质饮料闯进了海底剧场。“哥们，那是我的水。”

紧接着，海水、众神、圆形剧场——统统消失不见。我回到了公寓里，手里只剩一个廉价、褪色的虎鲸钥匙扣，电解质饮料滴滴答答地流到地毯上。

它最后又轻轻嗡了一下，微不可闻，然后说道： “请下载应用。推荐码 ORCA42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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